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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小記(20)


2021.10.25(一)
除了就信仰主體的性質與數量來談,另一種區分宗教的方式,則是「制度性宗教(institutional religion)」與「擴散性宗教(diffused religion)」。

制度性宗教,可就三方面來說。一、就「教義」言,本身有獨立的教義、經典、理論,可自成一完整的解釋系統;二、就「教團」言,有自己的「神聖⇄世俗」體系,包含組織(教會、教堂、道場等),或人事(神職人員、宗教師等);三、就「教徒」言,成員的信仰是專一的,非此即彼,即選擇了這個,就不會再是其他宗教的信仰者。總言之,制度性宗教,可理解為「獨立宗教」,它有自己的理論、組織、信徒、儀式、活動等等,自成一個信仰生活系統。這類的宗教,如基督教、回教、佛教。

2021.10.26(二)
擴散性宗教,即上述這些制度性宗教的內容,是擴散到世俗生活裡的。它的教義、經典或組織、人員,並沒有如此「專屬」、「固定」、「隔別」、「排他」,是與常民生活結合在一起、密不可分的,如華人社會的民間信仰,便是兼容了各種信仰型態,且融神聖與世俗於一體。因此,擴散性宗教,也被譯為混合型宗教、總攝型宗教。

2021.10.27(三)
華人社會的民間信仰,以台灣為例,起碼包含了:祖先信仰、媽祖信仰、觀音信仰、王爺千歲信仰、恩主公信仰、瘟神信仰、關公信仰、地基主信仰、行業神信仰、孤魂信仰、陰廟信仰、原住民泛靈信仰、自然神信仰、聖人信仰、義民信仰、儒釋道合流……這些信仰彼此不相排斥,也和我們的家族血緣、身分背景、生活型態、在地習俗、從事行業及各種社會文化、階層、領域、組織交會在一起。這種信仰型態,是與世俗生活相即的,不需要特別再去入教、從屬或改變原有的生活方式、身分等等;台灣俗諺「舉頭三尺有神明」,便是說在民間信仰中,是處處都是神聖空間,人無時無刻不在信仰之中。

2021.10.28(四)
相較之,制度性宗教(基督教、回教、佛教),一般基於自發性的宗教認同或宗教經驗而形成;而擴散性宗教(民間信仰)則多因於血緣、地緣、民情風俗等先天自然的連繫而產生。特別注意的是,「擴散性」宗教雖相對於「制度性」宗教而說,但不是指它非制度或不具制度,而是不像制度性宗教那般「自成而獨立」,擴散性宗教的特色,是「相偕而共融」。

2021.10.29(五)
有時想想,父母、兄弟姐妹之間,把彼此當「家人」未必是最好的,尤其在大家各自獨立、有著不同的生活方式後;學習尊重彼此都是不同於自己的「別人」,獨立而不疏離、重質而不重量、不近也不遠,或許才是家人間最好的相處狀態。

2021.10.30(六)
沒時間讀書時,總多少讓我有些焦慮和不安,好像一天的功課沒完成、該做的事沒去做……其實從原先考慮放棄,到決定把碩論完成,再到現在甚至還可能繼續往上讀,我便不斷提醒自己,要把現在的讀書當成一種「生活方式」,而不是「目的」,是用它來點綴生活、充實生活,而不是拿生活來倒貼它。尤其有時想想,自己現在的狀態,應是目前人生最好的階段,能自主安排生活、做自己想做的工作、睡到自然醒、有時間運動、休閒、陪伴家人,在這樣的狀態下,讀書若不是用來給生活增色添分的,那讀書所為何事?豈不自討苦吃、憑白破壞了這份美好?

2021.10.31(日)
在經常這樣的自我提醒中,也讓我發覺「執取」的難以對治。即便像讀書之於現在的我,已不像二十幾歲的學生,對未來的生活、前途,有什麼利害關係或影響,也甚至讀書還是我本身的興趣,但人一樣會在不知不覺中,把它「固化」、「實化」、「想像化」成一種「可抓取的東西和目的」;而一旦有了這些念頭,本來沒有的煩惱和負擔,就自己加上了、綑上了。所以說,事物是中性的,是人欲望、執著的「添加」,讓它們「變質」了,變得有求皆苦、有得失皆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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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自己重要的是什麼

驚!44歲和60歲是人體兩大「斷崖式」老化關鍵期 如文章所說,今年44歲,確實是比較明顯有感覺老化的一年,頭髮白了許多,老花也增加不少……在比以往更常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時,常讓我想到電影《阿甘正傳》中的這段話: 我不覺得人的心智成熟,是愈來愈寬容,什麼都可以接受;相反的,那應該是一個逐漸剔除的過程,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、不重要的是什麼,然後做一個簡單的人。 這陣子,確實感覺到在客觀條件有限,即可用的體力及時間更需要珍惜與惦量著使用的情形下,人是應該得如上面所說的,學習逐漸剔除、學習知道自己重要的是什麼、不重要的是什麼。 由此想到時間管理的四個象限,也就是得多省著點心力、專注在第二象限:「不緊急但重要」的事。仔細想想,就是因為不緊急,所以這一象限的內容,往往一再被我們忽略、不斷向後拖延;但實際上,會將它們列為重要的,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些才是我們內在潛在的人生目標與真正想做的事。 其實,所謂時間管理就是「取捨」吧,把取捨兩字拆開來看,應該說人生的前階段,重點在「取」 ,是從「必要東西的累積與獲得」中,去建構起人生,也或許在這個階段,我們無可避免會被許許多多第一、三象限中的事情給拖著跑;然到了人生的後半段,卻是應該在「捨」,是從「不必要東西的拒絕與刪除」中,也就是第一、三象限的退場,把自己心裡認為重要的,卻一直無法好好實現的第二象限給浮現出來。 總之,就是從「取得」走到「捨得」、從「加法」走到「減法」、從「緊急的」走到「重要的」。

低潮的時候

人在低潮的時候, 找一個不思前後、只說沒營養話、陪著你罵人的人,或許比找一個有修養智慧、開口就是心靈雞湯的人有用; 找一個悲觀消極、看得見你頭上烏雲、聽得懂你的黑是什麼黑的人,或許比找一個樂觀積極、眼見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、不懂你為何看不到光的人有用。 情緒的紓解,或許也是負負才能得正。

《中觀》與《中庸》一樣嗎?

《中觀》用字面的意思直譯,是「中」-「觀」,闡述的是佛教怎麼以「中」的智慧,來「觀(看)」這個世界。簡單來說,祂是一種觀察的方法,所剖析和辯證的是佛教的世界觀。如書中開宗明義道:「眾因緣生法,我說即是空,亦為是假名,亦是中道義」,由此句可知,佛教的「中」,是與「因緣生法」、「空」、「假名」這些意涵等義、緊密扣連的。而儒家《中庸》的「中」,則是不偏不易、允執厥中、無過與不及的一種處事原則與修養境界。相比之,佛教的《中觀》偏向萬物存在論的探討,而儒家的《中庸》則是心性工夫論的實踐。 當然,若就信仰層面、實踐層面來說,不論《中觀》或《中庸》,都是一種處世原則的依循、生命意義的提升、人生信念的引導,兩者在這些方面,能相互援引、會通的地方自是不少。然,雖有「相通」,卻難說全然「相同」,因儒佛二家的切入點、實踐方式、關心的、專長的、延伸的、追求的,都各有不同,也各有見地。最簡單的比擬,是如中、西醫之間,兩者雖都是在對治疾病、提升人的身體健康,但實際上中西醫的理論基礎、診斷方法和治療方式,都迥然不同,一概而論之,也等於是抹平了各自的專長與特色。 總之,《中觀》與《中庸》一樣嗎?應該說,不論回答相同或相異,都有失偏頗,是能令其「異中求同」,但也接納兩者「同中存異」,或許是較為理想的。 相關文章: 儒釋道之相較

讀書與寫作

讀書與寫作,不該用「相得益彰」、「相輔相成」這類的詞來形容,雖不致不對,但總還是過於刻意與用力了些。 應說(也或者是浪漫地說、理想地說),讀書與寫作,是一種出入間自然平衡的關係。書讀多了,想法就多了;想法多了,自然便想抒發宣洩,而不吐不快。此情無關乎是以閱讀來提升寫作,或以寫作來維持閱讀等等,而只是極其自然的、單純的、一出一入的平衡、有來有往的互動。 那麼,說「相映成趣」或許會比「相得益彰」、「相輔相成」好些;總之,不那麼作務實與利益之想,而只是單純體會兩者間的興味與怡然……

小愛的修行

都說修行要走入大愛,然而或許真正的修行在小愛。 大愛是清明,但許多時候,只是特意去避開人生的險,而選擇一條相對簡單、沒有煩惱與過多情愛牽纏的路; 小愛看似染塵,但其實是直迎各種人生可能的挑戰和試煉,真正在人心萬般難以捉摸與調御的愛憎取捨裡,一步步淬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