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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小記(18)


2021.10.11(一)
記錄一下目前自己學英文的方式。比較例行的,大概是每天滑一滑Google News、Uptime,和運動時看Youtube的教學或美劇、脫口秀之類的;然後,一兩天上一次NativeCamp的課程(半小時),其他有空時,就寫寫翻譯或聽聽Podcast。另外,也買了幾本旋元佑老師的書,無意間看到他談學英文的方式(尤其是心態),覺得很喜歡、很認同。雖然好像列了很多,但其實多半是用零碎的時間,而我其實也比較希望用輕鬆、自然的方式來學。總之,雖日不見長,但希望自己是持之以恆、漸收其功,用一步一腳印的方式,慢慢累積。

2021.10.12(二)
佛教的宗教融合,可以盛行於中國南北朝時期的「格義佛教」為例。格義,指的是佛教傳入中國後,以中國本有的思想作媒介,來認識佛教的一種方法。最典型的,便是以老莊的虛無,來接通佛教的般若。

實際上,格義雖指以中國思想來比附、解釋佛教,但另一方面,佛教同時也將自己的內涵契合中國文化,以期能在異地生存、開展,兩者是相互滲透而彼此影響,如以老莊、玄學詮解佛學的同時,佛學也隨著老莊、玄學,跟著調整適應,而在這交流交換的語言轉譯過程中,自然帶動佛教與本土思想、信仰的融合。因此,格義佛教除了是佛教的方法論、詮釋學,同時亦可視作佛教在地化、與他宗他教融合的一種代表。

2021.10.13(三)
中國佛教有「圓教」,又以隋唐天台、華嚴為代表。圓教顧名思義,便是以「圓融」為特色的宗教。「圓融」依《佛光大辭典》的解釋,可精要的理解為「各自獨立,卻又無所障礙,而能相互交融」[*]。故天台、華嚴二宗的義理內涵與邏輯理路,雖不盡相同,但在「萬物體性為一」、「各有所顯、互不防礙」、「一即一切、一切即一」,這幾個概念上卻是一致的,這不但是兩家的宇宙觀,也是他們在貫通佛教內部各宗各派或有的分歧與矛盾時,所抱持的基本態度和方法。

[*]圓融一詞,在《佛光大辭典》中的解釋為:「圓滿融通,無所障礙。即各事各物皆能保持其原有立場,圓滿無缺,而又為完整一體,且能交互融攝,毫無矛盾、衝突。相互隔離,各自成一單元者稱「隔歷」;圓融即與隔歷互為一種絕對而又相對之對立關係。」

2021.10.14(四)
古印度思想的三個時期:

一、梨俱吠陀時期/自然神話時期(1500-1000B.C.):
《梨俱吠陀》為代表,內容是讚頌諸神,並以神話來解釋各種自然現象。

二、婆羅門神期(1000-500B.C.):
以《梨俱吠陀》為基礎,繼之有了四吠陀,婆羅門教即依四吠陀而成立。婆羅門三綱為「吠陀天啟」、「祭祀萬能」、「婆羅門至上」,也因此帶出了四姓階級的「種姓制度」。

*四姓階級:婆羅門(祭司)-剎帝利(貴族、王種)-吠舍(工農商)-首陀羅(奴隸)。

三、奧義書時期/自我哲學時期(500B.C.之後):
「婆羅門至上」的神話逐漸鬆動,人們對婆羅門的神聖地位,開始提出質疑,進入思想自由、百花齊放的哲學時期。最具代表的是《奧義書》的出現,《奧義書》雖仍重視吠陀傳統,但對婆羅門的祭祀、咒術,乃至種姓的劃分,卻是明顯反對的,並轉而提出「業感輪迴」與「真心梵我」的主張。佛陀即出生於此時期。

2021.10.15(五)
如同《奧義書》對吠陀傳統有繼承、有否定,佛陀對《奧義書》亦是如此。其承繼「業感輪迴」之說,但卻質疑「真心梵我」,而另提出「諸法無我」的觀點。兩者差異在於,《奧義書》認為梵是宇宙與自我的根源,而修行的目的,即是達成梵我的合一;佛陀卻認為世間現象乃眾緣展轉相依而成,沒有一「絕對之我」、「永恆之我」,而只有「無常之我」、「變易之我」。

可由以下整理,窺見各時期思想變化的過程:

奧義書「梵我說」與佛教「無我說」之對比,亦可參見下圖:(出處:初探佛教心理學之思想起源與現代意義:以「軸心突破」為線索

2021.10.16(六)
佛教的緣起,用最簡單的話說,是「因緣而起」、「因此故彼」,即世間一切現象,都是由此、彼的關係相待而成。闡述的細些,則有「四緣說」,是將緣再分成「因緣」、「所緣緣」、「增上緣」、「等無間緣」四種,而世間一切所顯或作用,都是由此四緣而來或具備此四緣。四緣,或可簡要理解成:

「因緣」:最直接的原因、最直覺的聯想;
「所緣緣」:自他(心所)交互的作用或環境;
「增上緣」:助力、助緣;
「等無間緣」:同起的、無間斷、近乎沒有改變的狀態,可指時間、空間、念頭、外力等等。

舉例可見:(出處:四緣說與四因說
“四緣說明事件發生的過程,如玻璃杯掉到地上打破了,就有此四個條件(緣)。首先是因為有人杯子沒拿好,而從手中滑出,這可說是因緣(尤其是「外因」,玻璃本身易破是「內因」);而之所以會破是碰撞到地板,而地板是硬的(相反的地板如鋪軟墊,杯子掉落亦不見得破),這是所緣緣。再者杯子會往下掉,重力是其中因素,強拉著杯子向下墜落,而可視為是增上緣。最後,杯子墜下途中,沒有任何阻礙物或屏障,也沒有人即時去接住它,以至於杯子直撞地板,這可說是等無間緣。”

2021.10.17(日)
近一、兩週所寫的,多半是為考試準備的內容。現在看這些試題,不像第一次準備時,腦袋多半是空白的,而大都有一個基本的方向輪廓。當然這個方向輪廓,沒辦法一下具體周全,也是必須再查找資料,但畢竟又經過了一年多的累積,發現準備的時間,相對縮短不少,心裡上也更為自信些。

這些內容,雖都有參考資料,但都是我用自己的理解、方式和語言,消化後重新作表達。我喜歡把東西「歸納」,收得小小、少少的,也因這個排列、重組、收納的過程,根據的是自己理解的脈絡與思考的路徑,所以也不太需要強記。不過,這或許是我的長處,也是我的欠缺,一百字可以收成十個字,十個字卻變不回一百字。但不論申論題或論文,其實都需要某種程度的開展,所以,老師們總說論述、論述,不能只有「論」而無「述」;只有「點」,而無「線」、而無「面」。大概的意思,就是要拉開一張氣勢的網,才能顯得鏗鏘有力、擲地有聲吧。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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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我的提醒

這段時間一些工作上的思考,讓我想到之前曾聽過一位佛教教授談自己辦大學社團的經驗。 起初,他在剛辦社團活動時,因為擔心大部分學生聽到佛教就不來了,於是便用許多活動作包裝,希望降低宗教的色彩,結果被琳琅滿目活動吸引來的人確實不少,但一段時間後他也發現,隨著社團主題愈來愈明確,多數人也漸漸不再來了。 幾次下來,他開始調整作法,甚至開宗明義地說這就是佛教社團,對佛法有探索興趣的人再來。結果來的人當然不比之前,寥寥可數,但他卻也發現,寥寥可數的這幾人,卻是之後會留下來、真正參與社團的人。 這個過程引發這位教授對佛法推展工作的省思。他對此的心得與結論,尤其讓我印象深刻:「大家都說推廣佛法要多開方便,但卻忘了《法華經》也說『正直捨方便,但說無上道』」。 這席話實際上是如雷震耳,深深印在我腦海中,尤其是「正直捨方便」五字,無疑對自己是一種深刻的提醒。 佛法修學以般若為母、以方便為父,強調兩者的共學與平衡。然而實際上,「方便」是一門不易掌握的學問,一則也許短期可見速成,但卻未必長遠;二則若無相應的智慧與原則,往往容易變成一種泛濫的「隨便」。 佛弟子希望推廣佛法,希望讓更多人認識、理解佛教,本無可厚非;但以我自己的觀察與經驗,是寧可般若不弘,也不要輕取方便。 回頭過來檢視自己從事的出版工作,也是推廣佛法的一種型式,許多環節都牽涉到如何使用方便、方便到什麼程度。然我真正希望透過這個機構帶給人認識的佛教,是有質感的,是理性的、人文的、人本的、自力的、具思想內涵和洞見的;即便拿掉所有宗教色彩,仍可以讓人看到祂的熠熠生輝,是一門值得我們細細深入與品味的人生哲學。 這不代表要把佛法講得很艱澀,但至少期待是「深入而淺出」的,淺出的背後是有見地在支撐的,而不是只為了流量或大眾的口味「淺入又淺出」,變成一種流俗。簡白地說,與其大而無當而浮濫,不如小而正直而精實。 每個經營的決策都不易,牽涉到主事者要把一個機構帶到哪、形塑成什麼樣子。這陣子我在反覆思考與沉澱中如是想,我若在工作的抉擇上,離開了上述這些根本精神,便也離開了發心、離開了自己的所學與專長,而失去了從事這份工作的意義。 寫下這篇,是我對自己近期工作一些想法與心意的釐清。希望提醒與勉勵自己:不忘初心、不離正直、謹慎於方便。

先度己,而後度他

無意中看到網路一句「先愛自己,而後愛人」,下方留言認同的人不少。 由此想到,許多大乘佛教徒,往往錯解乃至輕視小乘佛教的「自度解脫」,認為小乘行者不過是自了漢、非究竟的佛法。 實際上,小乘佛教的「自度」與上述這句道理一般,我們若能理解「先愛自己,而後愛人」,是一個懂得愛自己的人,才懂得進一步去愛人,便應該可以理解一個懂得自度的人,也才懂得如何進一步去度他。「先愛自己,而後愛人」與「先度自己,而後度人」是可以相互理解的,由自愛而後愛人、由自重而後他重、由自利而後利他,都是一貫的道理。 大小乘於自他之間的差別,其實也僅在於順序抉擇的先後,與相對修行法門的不同,而沒有誰高誰低、孰優孰劣,如續明法師所說的,大小乘是因志趣有異,故行有急緩。大乘學人並非不求自利,乃寓己利於他利之中;小乘學人並非不務利他,是將他利附於己利之下。 [1]  ----- [1]  「大乘志在利他,寓己利於他利之中;小乘意在自了,將他利附於己利之下,一急在為人,一急在自利。事實上,急在為人者,為己利而為人,自利者在不礙他中成就己利。因志趣有異,所以行有緩急,並非菩薩學人不求自利,並非聲聞學人不務利他。」續明法師,〈聲聞與菩薩戒〉,《律宗概述及其成立與發展》,張曼濤,大乘文化出版社,257頁。

低潮的時候

人在低潮的時候, 找一個不思前後、只說沒營養話、陪著你罵人的人, 或許比找一個有修養智慧、開口就是心靈雞湯的人有用; 找一個悲觀消極、看得見你頭上烏雲、能聽得懂你的黑是什麼黑, 或許比找一個樂觀積極、眼見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、不懂你為何看不到光的人有用。 情緒的紓解,或許也是負負才能得正。

信仰的格局

論文進入最後尾聲階段,寫結論,似乎也是在打包自己在這段過程中,諸多的感想與心得。 宗教與政治看似南轅北轍,但其實兩者都是強烈的意識型態,一旦有所認定,通常不易改變。防禦與捍衛的心理,多少總是有的,只是或隱或顯、或輕或重的問題。政治是如此,或許較不難想像,但其實宗教也是,忠誠與排他,往往是同時並存的。 也因此,許多之所以能開創一番新局、顯出不凡的宗教人物,除了是因信仰動機,更多的,其實是來自於他們的信仰格局。以我自己研究主題的證嚴法師與昭慧法師來說,最初便是因為看到這篇 〈交相映現法界的光輝〉 ,有了很深的感動:「透過昭慧法師情真意切的告白,彷彿讓我看到了一幅由兩人搭起手,景致千差萬異,卻又和諧共融的開闊佛教格局」,於是當作一篇期末作業來交,而後發展成碩士論文。 事實上,平凡如我們,其實是很難去看見與欣賞另一個和自己不同的人事物。但以上述的兩位法師來說,僅管性情、風格、路線迥然相差,卻是惺惺相惜、相互珍重。昭慧法師每逢因緣時機,必探望證嚴法師;2014年,內湖園區爭議案時,他獨自一人親上火線,為慈濟發聲。證嚴法師為此,對昭慧法師表達深重的感激,卻也對他在此之中所受的波及與委屈,感到萬分不捨;此外,2021年,昭慧法師獲頒日本庭野平和賞時,證嚴法師尤特別指示大愛電視台,務必全力支援相關的錄影工作。 昭慧法師在憶及他與證嚴法師互動的過往時,曾自言兩人是「溫婉堅毅的大姐姐會遇了刁蠻剛強的小妹妹,不冒出些許火花,也難!」或許早期的兩人,的確是相碰的「火花」,但到了晚期,卻應說是各自絢爛卻又相互輝映的兩道「煙火」。從批判到和好、從平行到相挺,我總覺得是兩位法師的心胸與氣量,成就了他們開闊的志業格局,也成就了當今臺灣人間佛教的活躍與多元。 這裡所說的格局,倒不是指他們對自身領域的抱負或規劃等等,而是指他們對彼此的欣賞與成就。「各美其美,美人之美,美美與共,天下大同」,這是社會學家費孝通提出的文明共處原則,這在兩位法師的互動與共同呈顯出的人間佛教景致中,應是得到了相當的體現。有時想想,或許人間佛教的體質本是這般,不只兩位法師如此,上溯至人間佛教的思想源頭:太虛大師與印順法師間,亦復如是。師生兩人在思想、性格及對佛法的抉擇立場上,均有諸多的不同,然太虛大師卻對印順法師提攜倍至,讓印順法師多次在著作中,提及對太虛大師的感念與敬意。而這樣的師徒互動,亦同樣出現在印順法師與證嚴法師之間、與

學佛與佛學

佛教徒或許曾聽過一句話:「學佛,不是佛學」,或最近我也聽到一位法師說,修行不需要佛學,言談中隱約流露著對佛教義學的輕視。然而,或許是自己這幾年在研究所有些歷練與心得,因此不免想為佛學、為佛教學術說兩句話。 比較圓滿的說法,或許應說佛教是既包含了「學佛」,也包含了「佛學」,故說「佛教不『只』是佛學」,應是比斷然地說「佛教不是佛學」來得適切。 在佛教的信仰圈中,向來對佛學存在著距離與既定(刻板)印象,這我是知道的,多少認為佛學或佛教學術空談義理、說食不飽等等的;但其實作為一個佛教徒,我是很慶幸自己的信仰有著學問、學理的面向,這代表著它有一定的「品質」,清晰、合理而不含糊,在信仰和實踐的背後,同時有著思想義理的深度,重視獨立思考、自主判斷與理性的反省。 盡畢生心力致力於佛教教育的聖嚴法師便曾說,「學術的研究,一向是屬於少數人的工作,但它是帶動和指導多數人生活方向的軸心。絕大多數的人雖然不知道專家學者們在講些什麼,但是專家學者們卻為每一個時代和社會負起了帶動、指導、設計、影響的任務」 [1] 、「佛教之所以能夠經過二千五百多年而歷久常新,愈傳愈廣,就是因為有其精深、博大的學術內涵」 [2] ;同時在信仰與學術之間,也說:「若無信仰的實踐,便不是宗教而僅是倫理學說;宗教的信仰和實踐,又必須有其深厚的哲學理論做為指導的基準,方不致流為地方性、民俗性和非理性的鬼神信仰」 [3] 。 如是,對佛教能同時擁有這兩個面向與優勢:實踐與義解、信仰與學術、學佛與佛學,我們應是珍視乃至自豪的,又何必非得孤取其一,而不能兩全其美呢? 當然,佛教作為一宗教,意味著它是以實踐導向的,此無可厚非;然若只單純以信仰層次來認識它,亦難以掌握到佛法的全面特質,反而不免讓人有入寶山卻空手而回之嘆。 如此說來,佛學與學佛之間,仍應是如何平衡、如何兼顧的問題,視彼此為必要的「助行」,兩者之間應是盡力保全與圓滿,而不是去切割它們、疏離它們。佛教既強調解行並重,就表示學佛與佛學從來不是相反相對、背道而馳的,反而應是愈走愈靠近、愈靠近愈讓人看見佛法的全貌。 ----- [1] 引自《法鼓全集》第三輯第三冊《教育 ﹒ 文化 ﹒ 文學》〈承先啟後 ──召開「中華國際佛學會議」緣起〉,聖嚴法師講於一九九○年一月十二日。 [2] 同上註。 [3] 引自《法鼓全集》第三輯第三冊《教育 ﹒ 文化 ﹒ 文學》〈「第二屆中華國際佛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