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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小記(23)


2021.11.15(一)
這個年紀讀書,體力、記憶力都不如學生時代,所以最近也讓我覺得,現在讀書,方法策略上,不能像年輕人是用「努力」、「苦力」來讀,得換用一些「巧力」──靠思想、觀點和歷練上的成熟,用「巧力」換「巧思」來讀。這也有些像之前所寫的,是「跳出來」比「走進去」重要、「沉澱」比「投入」重要。

2021.11.16(二)
星雲大師曾談及佛光山對佛教有16個方面的影響,包括:「傳統→現代」、「獨居→大眾」、「梵唄→歌詠」、「經懺→事業」、「地區→國際」、「散漫→制度」、「靜態→動態」、「山林→社會」、「遁世→救世」、「唯僧→和信」、「弟子→講師」、「寺院→會堂」、「宗派→尊重」、「行善→傳教」、「法會→活動」、「老年→青年」。這16個變遷頗有意思,每個面向都可以細部來談,而且或不只就佛光山對佛教的影響是如此,其大致反應的,也是台灣戰後佛教的整體走向。(其中「傳統→現代」、「獨居→大眾」、「山林→社會」、「遁世→救世」,即人間佛教的特色主張)

2021.11.17(三)
「禮」作為​​儒家重要的準則規範,若要談的不那麼厚重或制約,或許還是要回到「人情」──人之常情、人之常道來理解。人情,即人自然、直覺、普遍、共通的性情。許多儒家的觀念裡,其實都隱含這份人情,如五倫是人際之情、仁是惻隱之情。而作禮的本意,亦是為抒發人情、洩導人情,使常情常道能充分顯發,同時又合於當然之節,是順自然之情,而合理地成全。

2021.11.18(四)
如成語「禮為情貌」所說,情與禮不但互為表裡,更可說是「先有情」而「後有禮」。意即談禮,不能忽略談情;沒有情,也撐不起禮。如「斬衰,三日不食」、「鄰有喪,舂不相;里有殯,不巷歌」、「子食於有喪者之側,未嘗飽也。子於是日哭,則不歌」,不食、不相、不歌、未嘗飽也,都是我們在身旁人遇喪時,基於人情的流露、常情的體貼,很自然而然同理出的反應、節制和應對。

2021.11.19(五)
一言以蔽之,禮之初發,人情而已;禮,乃依情而立,各安其情所用。正如《禮記》中說:「禮者,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」、「聖王修義之柄、禮之序,以治人情」、「此孝子之志也,人情之實也,禮義之經也;非從天降也,非從地出也,人情而已矣」,這些所表明的,都是禮本因人情而設、因人情而修,甚至禮的本身亦「人情而已矣」。

2021.11.20(六)
如此看來,儒家是「情→禮→法」,而非「情、理、法」,是由情而入禮而入法,三者乃循序漸進、逐步展開,是後者包含著前者,再作擴大或深化;而情、理、法,基本上則是平行的、分立的,沒有順序與從屬關係。也可說,「情禮法」,傾向強弱的不同;「情理法」,偏重屬性的不同。

2021.11.21(日)
禮與法之相較,「禮」是從人性直覺的情感,輔以理性的教化和調節。其思維與西方社會出於大眾、公共秩序的維護所產生的「法」,在立意、設想和實踐方法上,都有所不同。毋庸諱言,相對於現代社會重視的「法治」,「禮治」難免有重人輕法、濫情而理盲的傾向;然而,禮之從人的思想、性情、品格教育中著手,亦有著長遠、無法替代、涵養精神內在、帶動良性循環的價值和功能;片面地揚棄為過時、守舊的八股教條,同樣有失偏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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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自己重要的是什麼

驚!44歲和60歲是人體兩大「斷崖式」老化關鍵期 如文章所說,今年44歲,確實是比較明顯有感覺老化的一年,頭髮白了許多,老花也增加不少……在比以往更常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時,常讓我想到電影《阿甘正傳》中的這段話: 我不覺得人的心智成熟,是愈來愈寬容,什麼都可以接受;相反的,那應該是一個逐漸剔除的過程,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、不重要的是什麼,然後做一個簡單的人。 這陣子,確實感覺到在客觀條件有限,即可用的體力及時間更需要珍惜與惦量著使用的情形下,人是應該得如上面所說的,學習逐漸剔除、學習知道自己重要的是什麼、不重要的是什麼。 由此想到時間管理的四個象限,也就是得多省著點心力、專注在第二象限:「不緊急但重要」的事。仔細想想,就是因為不緊急,所以這一象限的內容,往往一再被我們忽略、不斷向後拖延;但實際上,會將它們列為重要的,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些才是我們內在潛在的人生目標與真正想做的事。 其實,所謂時間管理就是「取捨」吧,把取捨兩字拆開來看,應該說人生的前階段,重點在「取」 ,是從「必要東西的累積與獲得」中,去建構起人生,也或許在這個階段,我們無可避免會被許許多多第一、三象限中的事情給拖著跑;然到了人生的後半段,卻是應該在「捨」,是從「不必要東西的拒絕與刪除」中,也就是第一、三象限的退場,把自己心裡認為重要的,卻一直無法好好實現的第二象限給浮現出來。 總之,就是從「取得」走到「捨得」、從「加法」走到「減法」、從「緊急的」走到「重要的」。

低潮的時候

人在低潮的時候, 找一個不思前後、只說沒營養話、陪著你罵人的人,或許比找一個有修養智慧、開口就是心靈雞湯的人有用; 找一個悲觀消極、看得見你頭上烏雲、聽得懂你的黑是什麼黑的人,或許比找一個樂觀積極、眼見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、不懂你為何看不到光的人有用。 情緒的紓解,或許也是負負才能得正。

《中觀》與《中庸》一樣嗎?

《中觀》用字面的意思直譯,是「中」-「觀」,闡述的是佛教怎麼以「中」的智慧,來「觀(看)」這個世界。簡單來說,祂是一種觀察的方法,所剖析和辯證的是佛教的世界觀。如書中開宗明義道:「眾因緣生法,我說即是空,亦為是假名,亦是中道義」,由此句可知,佛教的「中」,是與「因緣生法」、「空」、「假名」這些意涵等義、緊密扣連的。而儒家《中庸》的「中」,則是不偏不易、允執厥中、無過與不及的一種處事原則與修養境界。相比之,佛教的《中觀》偏向萬物存在論的探討,而儒家的《中庸》則是心性工夫論的實踐。 當然,若就信仰層面、實踐層面來說,不論《中觀》或《中庸》,都是一種處世原則的依循、生命意義的提升、人生信念的引導,兩者在這些方面,能相互援引、會通的地方自是不少。然,雖有「相通」,卻難說全然「相同」,因儒佛二家的切入點、實踐方式、關心的、專長的、延伸的、追求的,都各有不同,也各有見地。最簡單的比擬,是如中、西醫之間,兩者雖都是在對治疾病、提升人的身體健康,但實際上中西醫的理論基礎、診斷方法和治療方式,都迥然不同,一概而論之,也等於是抹平了各自的專長與特色。 總之,《中觀》與《中庸》一樣嗎?應該說,不論回答相同或相異,都有失偏頗,是能令其「異中求同」,但也接納兩者「同中存異」,或許是較為理想的。 相關文章: 儒釋道之相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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讀書與寫作,不該用「相得益彰」、「相輔相成」這類的詞來形容,雖不致不對,但總還是過於刻意與用力了些。 應說(也或者是浪漫地說、理想地說),讀書與寫作,是一種出入間自然平衡的關係。書讀多了,想法就多了;想法多了,自然便想抒發宣洩,而不吐不快。此情無關乎是以閱讀來提升寫作,或以寫作來維持閱讀等等,而只是極其自然的、單純的、一出一入的平衡、有來有往的互動。 那麼,說「相映成趣」或許會比「相得益彰」、「相輔相成」好些;總之,不那麼作務實與利益之想,而只是單純體會兩者間的興味與怡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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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說修行要走入大愛,然而或許真正的修行在小愛。 大愛是清明,但許多時候,只是特意去避開人生的險,而選擇一條相對簡單、沒有煩惱與過多情愛牽纏的路; 小愛看似染塵,但其實是直迎各種人生可能的挑戰和試煉,真正在人心萬般難以捉摸與調御的愛憎取捨裡,一步步淬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