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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日小記(3)


2021.6.28(一)
最近在爭議的疫苗施打順序問題,讓我想到一個很經典的「電車難題(Trolley problem)」倫理學的思想實驗。之所以會提出這個,是因為我覺得雙方都不無道理;總之,順序的爭論在於,是該讓「能維護社會正常運作的人」先打,還是「重症者、老年人或慢性病者」先打;前者強調的是「多數免疫力及整體社會效能」,後者訴諸的則是「保護弱勢的普世價值」。

如果仔細看完上面「電車難題」的連結,我相信便不難理解其實雙方都沒有誰對誰錯,在許多社會議題上,我們都像是那個列車長,都無可避免會遇上這樣得在兩難的考量中作出取捨的情境;而大家之所以會有不同的意見,其實是因為我們每個人有不同的道德想像和生命關懷,表現方式雖有不同,但基本上出發點都是經過意志(乃至善意)思考的。很多事情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對立,選擇不同軌道的兩方,也從來不是對立的。

2021.6.29(二)
「前提」的本身,就是一種「框架」、一種「預設」。每個人基於不同的養成背景、社會歷練,看待事情都會有不同的「前提」。所謂客觀,不是沒有「前提」,而是明白自己的前提是什麼,是在什麼樣的立場上、框架下發言;同時既稱之為「預設」,自然也就有其排除的部分、局限的部分。

當我們在表達自己的同時,也明白觀點之中必有所失;而當別人在陳述立場時,也願意看見他的想法不會一無是處。世間事,難有「絕對」,只有「相對」,於此之中,我們所盡力的,只是「調節」,不是「解決」;只有「方案」,而沒有「答案」。

2021.6.30(三)
這兩年參加法鼓山的「漢傳佛教」學術研討會,都讓我對聖嚴法師起了新的認識。尤其去年兩天的議程中,竟都沒有任何一場與聖嚴法師或法鼓山直接相關的議題,是讓我十分意外的;因為通常主辦單位,總是會藉這樣的曝光機會,來讓自己露露臉。不過這樣的「沒看見」,倒也是一種意外的「看見」,看見的是聖嚴法師作為復興漢傳佛教、深耕台灣佛學教育使命者,那種「目光不必在我」、「功成不必在我」的氣度格局。

2021.7.1(四)
今天因比賽一些特殊狀況,與評審老師討論了近一小時。正如前幾天所寫的,不同的考量,就會有不同的作法;但至少最後的決定,是經過我們反覆惦量、拿捏、斟酌後形成的共識,有這個過程,我便是心安的。也很感謝這次的評審老師,她是一個教育工作者,在事情的處理上,始終記掛著以鼓勵同學、孩子為原則,也是給了我一次再提醒:寫字比賽,除了看「字」,還要看「心」;要力求「結果的公平」,但也不忘「原始的初衷」,畢竟會在機關內舉辦,就不只是為「寫字」,也不只是為「比賽」。

2021.7.2(五)
今天眼睛不太舒服,去了趟眼科,醫生說開始有老花現象了,而脹痛是因為肌肉不斷在調節用力所致,要注意超時超量的用眼問題。其實前陣子就有發覺到焦距調整需要時間,雖然只一下子,但就是開始感覺到那個時間的存在。基本上,我滑手機的時間不多,但是工作、讀書、論文、寫作,卻都得仰賴電腦……想想之前買了不少電子書,現在倒是有些後悔,那時想說電子書便宜,就盡量買電子版本;其實能看紙本時,還是應該盡量讀紙本,3C時間應該節省下來、珍惜的使用。

2021.7.3(六)
佛學除了是一種宗教,同時也是一種哲學,被歸納在世界哲學三大體系的印度哲學中。因此這幾年的課程或一些研討會中,也蠻常會看到將佛學與西方哲學作比較或對話的研究。但每次聽西方哲學裡的內容,其實都「霧沙沙」,像本體論、存在論、現象學、康德、胡塞爾、海德格、英美哲學、歐陸哲學……這些詞雖然常聽到,但卻始終聽不出它們在談的是什麼或差異在哪。

最近有心想了解,便上網找了一些資料,於是意外發現了「台灣高中哲學教育推廣學會Phedo」這個頻道,覺得很不錯,講得不會太深,很適合一邊寫字時聽;也羨慕現在的高中生,能在這個時期就接觸到哲學教育;我是到了要四十歲,才真正釐清、恍然大悟自己感興趣的不是「文學」,而是「哲學」。

2021.7.4(日)
從前讀書時,段考成績只要先公布的是文科的成績,我幾乎都能列在前三名,但只要一到數理科,排名就會一路往下掉,甚至掉到十名之外。文科,一般直覺會想到國文,後來進出版社,更讓人覺得我一定是喜歡文學、專長文學的。

但事實上,我跟文學一直是有著距離的。先從國高中時,本就不喜歡強記國文課文,這些文章,多半是人生心境的一種抒發,我就不懂為什麼要去「背」一個人的「心情日記」;即便是很好的論說文亦然,「想法」怎麼是拿來用背的呢?後來到高中時,我更察覺到自己是不擅讀文學作品的,尤其是詩,它壓縮的字太多,需要的聯想與感受太不明。總之,比起「深邃細膩、象徵隱喻」的「意境描述」,我更喜歡「明確簡單、直截了當」的「觀點論述」。

我是到了宗研所之後,才知道原來「文學」之外,還有「哲學」;或更確精地說,開始了解了什麼是「哲學」,而不是過去泛泛地以為是「人生價值觀、人生哲學」的那種理解。而哲學與文學兩者之差,在於哲學是釐清真相、解構框架,把事情說的清楚分明,重在觀點、見解,是求「真」的;但文學卻不需要那麼直白,它是婉轉的、迂迴的、隱喻的、意在言外的,重在情緒、感受,求的是「美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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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自己重要的是什麼

驚!44歲和60歲是人體兩大「斷崖式」老化關鍵期 如文章所說,今年44歲,確實是比較明顯有感覺老化的一年,頭髮白了許多,老花也增加不少……在比以往更常感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時,常讓我想到電影《阿甘正傳》中的這段話: 我不覺得人的心智成熟,是愈來愈寬容,什麼都可以接受;相反的,那應該是一個逐漸剔除的過程,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、不重要的是什麼,然後做一個簡單的人。 這陣子,確實感覺到在客觀條件有限,即可用的體力及時間更需要珍惜與惦量著使用的情形下,人是應該得如上面所說的,學習逐漸剔除、學習知道自己重要的是什麼、不重要的是什麼。 由此想到時間管理的四個象限,也就是得多省著點心力、專注在第二象限:「不緊急但重要」的事。仔細想想,就是因為不緊急,所以這一象限的內容,往往一再被我們忽略、不斷向後拖延;但實際上,會將它們列為重要的,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些才是我們內在潛在的人生目標與真正想做的事。 其實,所謂時間管理就是「取捨」吧,把取捨兩字拆開來看,應該說人生的前階段,重點在「取」 ,是從「必要東西的累積與獲得」中,去建構起人生,也或許在這個階段,我們無可避免會被許許多多第一、三象限中的事情給拖著跑;然到了人生的後半段,卻是應該在「捨」,是從「不必要東西的拒絕與刪除」中,也就是第一、三象限的退場,把自己心裡認為重要的,卻一直無法好好實現的第二象限給浮現出來。 總之,就是從「取得」走到「捨得」、從「加法」走到「減法」、從「緊急的」走到「重要的」。

低潮的時候

人在低潮的時候, 找一個不思前後、只說沒營養話、陪著你罵人的人,或許比找一個有修養智慧、開口就是心靈雞湯的人有用; 找一個悲觀消極、看得見你頭上烏雲、聽得懂你的黑是什麼黑的人,或許比找一個樂觀積極、眼見都是條條大路通羅馬、不懂你為何看不到光的人有用。 情緒的紓解,或許也是負負才能得正。

《中觀》與《中庸》一樣嗎?

《中觀》用字面的意思直譯,是「中」-「觀」,闡述的是佛教怎麼以「中」的智慧,來「觀(看)」這個世界。簡單來說,祂是一種觀察的方法,所剖析和辯證的是佛教的世界觀。如書中開宗明義道:「眾因緣生法,我說即是空,亦為是假名,亦是中道義」,由此句可知,佛教的「中」,是與「因緣生法」、「空」、「假名」這些意涵等義、緊密扣連的。而儒家《中庸》的「中」,則是不偏不易、允執厥中、無過與不及的一種處事原則與修養境界。相比之,佛教的《中觀》偏向萬物存在論的探討,而儒家的《中庸》則是心性工夫論的實踐。 當然,若就信仰層面、實踐層面來說,不論《中觀》或《中庸》,都是一種處世原則的依循、生命意義的提升、人生信念的引導,兩者在這些方面,能相互援引、會通的地方自是不少。然,雖有「相通」,卻難說全然「相同」,因儒佛二家的切入點、實踐方式、關心的、專長的、延伸的、追求的,都各有不同,也各有見地。最簡單的比擬,是如中、西醫之間,兩者雖都是在對治疾病、提升人的身體健康,但實際上中西醫的理論基礎、診斷方法和治療方式,都迥然不同,一概而論之,也等於是抹平了各自的專長與特色。 總之,《中觀》與《中庸》一樣嗎?應該說,不論回答相同或相異,都有失偏頗,是能令其「異中求同」,但也接納兩者「同中存異」,或許是較為理想的。 相關文章: 儒釋道之相較

讀書與寫作

讀書與寫作,不該用「相得益彰」、「相輔相成」這類的詞來形容,雖不致不對,但總還是過於刻意與用力了些。 應說(也或者是浪漫地說、理想地說),讀書與寫作,是一種出入間自然平衡的關係。書讀多了,想法就多了;想法多了,自然便想抒發宣洩,而不吐不快。此情無關乎是以閱讀來提升寫作,或以寫作來維持閱讀等等,而只是極其自然的、單純的、一出一入的平衡、有來有往的互動。 那麼,說「相映成趣」或許會比「相得益彰」、「相輔相成」好些;總之,不那麼作務實與利益之想,而只是單純體會兩者間的興味與怡然……

小愛的修行

都說修行要走入大愛,然而或許真正的修行在小愛。 大愛是清明,但許多時候,只是特意去避開人生的險,而選擇一條相對簡單、沒有煩惱與過多情愛牽纏的路; 小愛看似染塵,但其實是直迎各種人生可能的挑戰和試煉,真正在人心萬般難以捉摸與調御的愛憎取捨裡,一步步淬煉。